三
　　
　　方兰生远远便看见欧阳少恭坐在石亭中，于是他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，直到走进的时候依旧如此。
　　
　　百里屠苏与陵越许久不见，像是有说不完的话。方兰生不想闷在屋子里，就只能在这看满池零落的莲。
　　
　　“你怎么在这里？！”方兰生无聊得紧，便把主意打到欧阳少恭身上。那人依旧端坐着，姿势与方兰生刚来之时没有如何变化，只是他的眼睛不似常人般，仿佛比平常人更黑一些，黑得鬼影幢幢。
　　
　　欧阳少恭怔怔地看着方兰生，说：“在这里。”
　　
　　方兰生皱眉：“你什么意思？！”
　　
　　“……么意思？”欧阳少恭呆呆地重复他的话，却并不看方兰生而是惆怅地盯着碧水池中败落的残莲。
　　
　　方兰生也发现了，欧阳少恭只能永远重复别人说的最后三个字。他就像找到玩具的顽童，捉弄着欧阳少恭：“讨厌你”
　　
　　欧阳少恭也回复她：“……讨厌你”
　　
　　“喜欢你”
　　
　　“……喜欢你”
　　
　　“我恨你！”
　　
　　“……我恨你”
　　
　　如此反复，方兰生也腻味了，他看着欧阳少恭一成不变的表情感到厌烦。“喂，欧阳少恭，你就不能做个其他表情。丧着个脸真晦气！”
　　
　　“……真晦气”欧阳少恭歪着头机械地重复。方兰生索性不再理他，看着石桌上摆着的琴有些出神。
　　
　　他不懂，欧阳少恭到底有什么好，让陵越愿意放弃一切。只因当年欧阳少恭死在紫胤真人剑下，陵越居然和他断绝师徒关系，这么多年来寻找起死回生之术。
　　
　　起死回生？！方兰生嗤笑一声，连自己的灵魂都没有，就是是能够长生不老又有什么用？
　　
　　呆了许久，方兰生忽然听见欧阳少恭说：“……兰生”一惊，而后才发现原来是陵越和百里屠苏谈完了事情来寻自己时陵越所说。
　　
　　“该走了。”百里屠苏拉住方兰生的手，对陵越说：“师兄真的不后悔？”
　　
　　“我从来不悔当初的决定。”陵越看着欧阳少恭，眸中温柔的影子让方兰生恍然想起百里屠苏。他看自己的眼神，就与陵越此刻一样。却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，那样渺远。